第57章
“”
人人都在说“为你好、“一家人”、不会害你”,可是人人都想将他剥皮拆骨、活吃生吞。
所谓的家族在这一刻撕下了虚伪的遮羞布,露出内里腐烂污臭的淤泥,里面的人永世不见天日,一辈子就只能看到眼前那点东西。
谢淮舟绝望又无助,他清醒的认识到那个来去匆匆、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是一棵繁茂坚韧的大树,在他的荫蔽下,自己才有时间慢慢成长,如今树倒了,他将独自面对风雨。
那段时间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,又见了哪些人,整日奔赴在一场又一场宴会的路上,拜访一个又一个的合作商,分不清白天黑夜,常常觉得有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影追在身后,好多东西在脑子里发胀碰撞,心里压得发慌。
他不敢联系郁长泽,怕稍有不慎就将他拉入漩涡,沦为利益争夺的牺牲品。
直到江宴回国。
那场鸿门宴里,只有江宴是真心实意在帮他。
酒局结束后,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去,东倒西歪的靠坐在花园喷泉底下。
“那帮混蛋真不是东西,老子都多少年没这么喝了。”江宴抬起头看着黑沉的夜空,没有星子没有明月,莹润的地灯让这个强势锋利的alpha眉目变得柔和。
谢淮舟垂着眸,长睫遮盖眼中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。
江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:“喝点?”
谢淮舟摇摇头。
“那你帮我拧开,老子手都喝软了。”
谢淮舟沉默的拧开递到他手边,江宴抬眸和他对视,那双清澈的黑眸中有着盈盈水光,谢淮舟很快错开眼。
“小舟,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过来的吗?”江宴自顾自的说,“我那时候才上小学,课业又重又多,听到他的死讯,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可以多放几天假了。”
“我爸这人一辈子都在oga肚皮上过,小时候有不认识的哥哥姐姐找上门,长大了有陌生的弟弟妹妹来认亲,从小我就知道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,他是个共享爹,路过的狗都能喊他一声爸。”
“我妈得知他死后,连门都没让他进,第一时间拉去殡仪馆火化。”
“我看着我爸那么高那么健壮的一个人变成一方巴掌大的木盒子,轻得一只手都能捧起来,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就像放一只见不到影儿的风筝,你不知道他飞了多高也不知道他飞去哪,但总有一根细细的线在你手心攥着,平日里觉得没什么,可突然有天断了,心里就像少了什么,漏着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