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英国的两周像两年那么长。
秦孝站在秦家老宅的庭院里，松了松领带。伦敦阴冷的天气让他肩颈的旧伤隐隐作痛，但此刻更让他烦躁的是客厅里传来的谈笑声——特别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声。
&ot;霍医生真是太客气了，还特意来看希儿。&ot;奶奶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爱。
秦孝深吸一口气，香烟在指尖缓慢旋转，他本该直接进去的，但听到&ot;霍医生&ot;三个字，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。透过落地窗，他能看到客厅里的情形——希儿蜷在沙发一角，脸色有些苍白，而那个霍温言正俯身给她递热水袋，动作体贴得刺眼。
两周没见，秦希儿看起来瘦了一圈，考试的压力在她眼下留下淡淡的青色，此刻因为生理期不适更显得脆弱。她穿着淡粉色的毛衣，整个人像朵蔫了的小花，却还在对霍温言微笑。
那个笑容让秦孝咬紧了后槽牙。
&ot;小叔！&ot;秦希儿突然抬头，目光穿过玻璃对上他的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秦孝调整表情，推门而入，客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。
&ot;回来了？&ot;希儿的父亲点点头，&ot;正好，霍医生来了。&ot;
仿佛是一种默契，家人都自动为秦孝让出一条通向秦希儿的路径。全家都知道，这个养子虽然对谁都冷淡，唯独对希儿格外疼爱。
秦孝迈步向前，目光在希儿和霍温言之间扫过。霍温言直起身，得体地伸出手：&ot;秦先生，好久不见。&ot;
上一次见面是在那家餐厅，秦孝撞见秦希儿和霍温言共进晚餐，因为那天晚上，他从未那样失控过，几乎弄伤了她。
&ot;霍医生。&ot;秦孝简短地握了握对方的手，随即在希儿身边坐下，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。&ot;脸色怎么这么差？&ot;
秦希儿的手指在被子里悄悄揪紧，她能闻到秦孝身上熟悉的气息，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。&ot;就有点肚子疼。&ot;她小声说，眼睛不敢看他。
&ot;希儿痛经比较严重，&ot;霍温言温和地解释，医生特有的沉稳语调，&ot;我给她带了点药，饭后吃效果会更好。&ot;
秦孝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，节奏缓慢而压抑。&ot;霍医生真是体贴。&ot;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&ot;应该的。&ot;霍温言微笑，目光在秦孝和希儿之间微妙地停留了一秒，&ot;上次体检就发现希儿有些贫血，这次正好复查一下。&ot;
上次体检？秦孝眯起眼睛，那是他出差前的事，希儿只说去常规检查，没提是霍温言接诊。
&ot;温言很专业，&ot;奶奶插话，对霍温言的喜爱溢于言表，&ot;上次我心脏不舒服，多亏他及时建议。&ot;
希儿在被子下不自觉地往秦孝那边靠了靠，她的脚趾碰到了他的裤腿，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。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秦孝能感觉到，他的手指停顿了一瞬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敲击。
&ot;听说秦先生刚从英国回来？&ot;霍温言自然地转换话题，&ot;那边天气不好，容易引发旧伤。&ot;
秦孝挑眉：&ot;霍医生连这个都知道？&ot;
&ot;希儿提过您肩颈有旧伤。&ot;霍温言微笑，&ot;如果需要，我可以推荐几个不错的物理治疗师。&ot;
秦孝的视线转向希儿，后者正紧张地咬着下唇，他们之间的私语，她竟然告诉了另一个男人。
&ot;不必了。&ot;秦孝的声音冷了几分，&ot;我的私人医生足够专业。&ot;
气氛一时有些凝滞，小姑适时地宣布晚餐准备好了，众人移步餐厅。秦孝起身时，手指&ot;不经意&ot;地擦过希儿的手背，只有他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——待着别动。
等所有人都去了餐厅，秦孝折返回来，手里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。
&ot;喝掉。&ot;他命令道，声音低沉。
秦希儿乖乖接过，温热杯壁熨帖着她冰凉的指尖。两周没见，秦孝看起来更锋利了，下颌线紧绷着，眼下有淡淡的阴影，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，却不敢。
&ot;我不知道今天霍温言会来&ot;她小声解释。
秦孝没说话，只是盯着她喝完整杯红糖水，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嘴唇到纤细的脖颈扫过，最后停留在她捂着腹部的手上。
&ot;疼得厉害？&ot;他问，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。
秦希儿点点头，眼眶突然有些发热，这两周她忙着备考，几乎没怎么回复秦孝的消息，现在突然觉得委屈极了。&ot;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睡不好&ot;
秦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他飞快地扫了一眼餐厅方向，确认没人注意这边，然后俯身，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：&ot;今晚去找你。&ot;
这句话像一剂良药，希儿的脸顿时有了血色，但她还来不及回应，脚步声就从餐厅方向传来。